[36] 糟丘:积酒糟成丘。极言酿酒之多,谓纵酒荒淫。伧楚:魏晋南北朝时吴人对楚人的鄙称,意谓楚人荒陋鄙贱。严世蕃籍贯为江西分宜,于古为楚地,故借以鄙称之。帷薄:帷薄不修之省。谓家庭生活淫乱。
[38] 广田自荒:广置田亩,任其荒芜。比喻盛蓄姬妾,而让她们独守空房。异史氏说:高高的楼阁朦朦胧胧,芬芳的气味充满绣花帐,年轻的奴仆小步徘徊,鞋子上缀着珍珠,不是权势显赫的奸臣淫逸放纵,豪家大族的骄奢,哪能有这样的排场!看淫筹一掷,金屋娇妻变为长门怨妇;唾壶还没有干,情感的田地已经长满了野草。独守空床,孤灯长夜,令人伤心欲绝。对镜伤怀,凝眸绣帐。于是使得凭借饮酒之台,路通天宫;温柔乡里,使人疑心是仙女。严氏的家丑不足为耻,而盛畜姬妾,却让她们独守空房的人,也足以以此为鉴戒!
乔女这是一篇颂扬丑女的小说。乔女虽然奇丑无比,“壑一鼻,跛一足”,但是封建社会所加给妇女的优秀品质她几乎占全了:“不事二夫,节也;图报知己,义也;锐身诣官,勇也;哭诉缙绅,智也;食贫不染,廉也;幼而抚之,长而教之,仁也,礼也。迨身既死,而犹能止其棺,斥其子,卒以遂其归葬之志,得为完人于地下。”(但明伦)除去封建的贞节外,她为孟生家庭所做的一切令人钦敬,在当今社会也属于完人。
在中国古代小说中,写丑女有才、有德、建功立业的作品并非没有,本篇的特殊之处在于赋予了孟生和乔女的知己之感上。而“知己之感,许之以身”,正是蒲松龄长期科举坎懔中所渴望的一种情感。
平原乔生 [1] ,有女黑丑,壑一鼻 [2] ,跛一足,年二十五六,无问名者 [3] 。邑有穆生,年四十馀,妻死,贫不能续,因聘焉 [4] 。三年,生一子。未几,穆生卒,家益索 [5] ,大困,则乞怜其母。母颇不耐之,女亦愤不复返,惟以纺织自给。有孟生丧偶,遗一子乌头,裁周岁,以乳哺乏人,急于求配,然媒数言,辄不当意。忽见女,大悦之,阴使人风示女 [6] 。女辞焉,曰:“饥冻若此,从官人得温饱,夫宁不愿?然残丑不如人,所可自信者,德耳,又事二夫,官人何取焉!”孟益贤之,向慕尤殷 [7] ,使媒者函金加币 [8] ,而说其母。母悦,自诣女所,固要之 [9] ,女志终不夺。母惭,愿以少女字孟。家人皆喜,而孟殊不愿。居无何,孟暴疾卒,女往临哭尽哀。[1] 平原:县名。位于山东西北部,属济南府。今为德州管辖。